王海鸰:用家文化塑造平民史诗

      【走近文艺家】


  她编剧的电视剧《人世间》,给观众带来了久违的温暖与感动。不同于原著小说的严肃与沉重,她将电视剧的底色调亮了,带给人力量与希望。家庭与情感是她作品不变的主题,除了《人世间》,她的作品还有《大校的女儿》《牵手》《中国式离婚》《新结婚时代》等。


  3月1日,年度大剧《人世间》在央视一套黄金档收官。这部改编自梁晓声“茅盾文学奖”获奖同名小说的作品给观众带来了久违的温暖与感动。不少平时只是父辈生活旁观者的年轻人,陪着父母一起追剧,跟父母一起流泪、一起欢笑,剧里剧外“合家欢”的氛围实现了一次互相成就与双向发酵。


  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,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,也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英雄人物,更没有流量明星,有的只是普通人的平凡生活,《人世间》为何能打动人?近日,作为编剧之一的王海鸰,向笔者道出了创作背后的故事。


  1952年出生的王海鸰,跟剧中主角周秉昆是同龄人,作品中的年代她都亲历过。过去,王海鸰一直在思考,历史上中华民族经历了太多苦难和欺辱,但从来没有被压垮过,是什么让其在磨难中不断奋起前进?读毕原著小说,王海鸰找到了答案。从小说中,她不仅看到近50年来中国老百姓生活的“苦”与“难”,也从中看到了家庭给个人带来的希望与力量——是家让每个生命不再孤立而同其他生命发生情感关联,是家让尝遍人间疾苦的光字片居民依然努力前行,也是家让中华民族有了强劲的凝聚力屹立五千年不倒。于是,创作剧本时,王海鸰和主创团队决定,以家庭为核心编织人物关系、构建故事情节。


  电视剧《人世间》中关于的“家”的叙事层次分明。王海鸰试图通过周家三个孩子对待家庭的不同态度,阐释自己对于“家是最小国,国是千万家”的深刻理解:“大哥周秉义能力大,他没有孩子,承担着对‘大家’的规划。即便如此,我仍让这一人物在不违反组织纪律的前提下,尽可能地帮助弟弟秉昆。二姐周蓉起初是任性的,由于种种原因,她几乎缺失了孩子冯玥成长的关键时期,剧中这一人物也得到了教训,在认识到家庭的重要作用后对女儿万般呵护、尽力弥补。‘老疙瘩’周秉昆能力虽小,不足以顾‘大家’,但他却努力把自己小家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。”


  《牵手》《中国式离婚》《新结婚时代》《大校的女儿》……打开王海鸰的作品清单,家庭始终是不变的主题,可家有“小家”和“大家”之分。在王海鸰看来,“小家”和“大家”不是对立的,而是统一的。社会既需要秉义这样的人做顶层布局规划,也需要秉昆这样的人上孝父母下教子女,大家心往一处想,劲儿往一处使,生活才能越来越有奔头。


  王海鸰坦言,改编《人世间》对她而言是一次不小的挑战,剧本写了两三年,前前后后改过几稿完全记不清了,一直到拍摄期间,剧本还在修改。电视剧播出后,不少观众翻看原著,发现小说和剧集还是有所不同。“原著的底色是钢铁色的、青灰色的,虽然让人感受到主角的坚韧和顽强,但整个氛围却是沉重的。而我希望将电视剧的底色调亮,希望剧集是温暖的、明亮的,给人力量和希望。”为此,她特意在原著基础上对周秉昆这一角色进行了二次创作,让没考上大学的“老疙瘩”也能凭借自己的勤奋与努力,拿到编制、当上处长,过上踏实幸福的生活。


  电视剧中有句台词,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家,母亲没了,家也就没了。作品中多个生动感人的母亲形象令人印象深刻,比如周秉昆的母亲李素华、郝冬梅的母亲金月姬、周楠与周聪的母亲郑娟等,她们不仅是家庭成员的精神避风港,也是家人们的心理稳压器。如今,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,一些当下的女性以只顾工作不顾家庭为荣,王海鸰对这一观念并不认同。在她看来,家庭不是女性事业的绊脚石,它能为女性实现个人价值提供精神动能。


  “女性在和谐家庭的创建中有着重要作用。一个家庭有没有吸引力、温暖与否,关键在母亲。”对“母亲”家庭角色的深刻认识,缘于王海鸰的生活经历。从小生活在大家庭里的她姊妹六个,她也有一位像李素华那样为家庭和子女操劳一生的母亲。“临近过年,母亲会买来布料给我们做新衣服。大年三十晚上,我们把新棉衣盖在各自的被子上。第二天一早,高高兴兴穿新衣,母亲为我们擦胭脂、扎辫子,还给我们每个人的额头点上红点。母亲还会找来六个鞋盒,盘腿坐在床上给我们分零食,苹果、瓜子、花生、糖,一把一把抓,一把一把分。我们六个姊妹抱着分得的零食东躲西藏,像是在保护自己的胜利果实。现在想想,母亲一定很享受那个时刻,也一定会乐在其中……”关于母亲和儿时家庭生活的温暖记忆,王海鸰至今记忆犹新,这给了她创作的灵感。剧集中频繁出现过年家庭聚会的场面,正是那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、常见得不能再常见的场面,一次次攫住观众的心。


  家是真实的来路,也是温暖的归途。一个年过完,当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离开“熟人社会”,一头扎进城市的“陌生人社会”,什么才是他们行走在人世间的底气?王海鸰通过《人世间》给出了答案。


编辑:姜国庆